千万不要形式大于内容

■　毕诗成

　　一端是万人羡慕的“金饭碗”（且有级别），一端是素来被称为“草根底层”的农民工，二者要陡然对接的消息一传出，便引发网民热议。是民主的探索，还是官员的作秀？是绝对的偶然，还是具有破冰示范意义？一时间众说纷纭，莫衷一是。

　　就遂宁市请农民工回乡“当官”的消息而言，受到质疑甚至被质疑作秀，无外乎这样两个原因：一来公务员岗位招录国家有专门规定，任何岗位（尤其领导岗位）按照选拔原则，不应该只是针对某一个特殊的群体；二来这样的“招录草根”带有极大的偶然性，并非一种常态，很可能是选几个典型搞个样子，下一次还会不会搞、涉及面会不会扩大，都属未知数。

　　尽管质疑颇多，但笔者以为，遂宁创新最大的贡献就是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思路———公务员招录广纳人才，怎样形成一个开放的体系，怎样面向不同的人群，怎样让草根阶层也有进入这个开放体系的可能？应该承认，现在的公务员招录，带有极大的学历性、精英化特征，要求非常苛刻。某种程度上，这实际是向很多阶层关闭了大门———农民工就是其中之一。公务员队伍要涉及不同领域的工作，这也决定了公务员的大门不应该密闭化，而应该“不拘一格降人才”。

　　那么，怎么探索向农民工等不同阶层群体的“敞开”？“破格”当然需要勇气，但笔者以为，遂宁市组织部门的“特事特办”只是迈出了第一步，充其量算是开始“破题”，却远远没有很好地“解题”，谈不上从制度上探索、完善这一命题。昔日农民工当选人大代表也曾热热闹闹过，最终未能摆脱“形式大于内容”的命运，缺少的也正是有效的制度安排。

　　一方面是对官员操作的不信任，另一方面是对“有才草根”不拘一格被选用的期待，怎样搞好零距离、公开公正的无缝“对接”，让不同层面的人群都能实现“零起点”的考试和竞争，这是“遂宁式公选”抛出的社会命题。

操作过程也应该规范公开

■　李　龙

　　“农民工，你家乡喊你回家当官了。”这并不是一句网络戏言，而是四川遂宁市有关部门在网上挂出的一 个公告。毋庸置疑，农民工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庞大的群体，其中不乏人才和能人。正如遂宁市委常委、组织部长雷世界所说，“这批农民出去以前是农村的人才，出去后通过市场经济的洗礼，更加熟悉市场、经营管理，甚至一批人成为小老板、能人、有实力的人。”但囿于干部选拔通道的限制，农民工群体中的人才通常很难进入社会管理层面。“学而优则仕”、“商而优则仕”、“演而优则仕”的通道都打开了，“农而优则仕”的通道为何就不能打开呢？

　　从农民工直接跃身为副局长、副镇长，表面上看其越过了公务员考试的选拔层次，但实际上在干部选拔任用上也有据可依。中组部颁发的《公开选拔党政领导干部工作暂行规定》规定：海外留学回国人员、非公有制经济组织和社会组织中的人员等，其报名条件和资格由组织实施公开选拔的党委(党组)及其组织(人事)部门根据有关政策确定。正是由于以前没有将农民工纳入公选范围的先例，所以遂宁市才可以底气十足地声称：面向农民工定向公选，并且让农民工当上县级政府部门的副局长、副镇长，在全国还是头一回。不管是作秀也好，还是地方招商引资需要也罢，遂宁市的这个“头一回”，其积极意义无疑值得肯定。

　　当然，遂宁市在用人方面的大胆创新和改革，还需要以操作过程中的规范化来打消公众的疑问。既然是公选，就要做到公开、公平、公正，而不能搞暗箱操作，包括候选人的推荐、选拔和确定，能力的综合评估，以及最后的公示，都应充分吸收民意，接受舆论监督，而不能关起门来，把定向公选变成内定公选。最重要的是，由于这种用人制度目前还处于一种模糊地带，因而遂宁市在创新之余，别忘了还要探索出一套规范化的制度，以合理的干部选拔任用机制，为其他地方真正做出表率。

但愿“不拘一格降人才”时代真正来临

■　付瑞生

　　朝为田舍郎、暮登天子堂。遂宁的这出新版《琵琶记》不再是唱科举的不易，而是唱出了“实干”的可贵。

　　正如该地组织部门所说，3个位子都不是摆设，更不是装点门面的。虚头八脑的“理论家”咱们不要，要就要有文化、有胆略、有经验、有能力的真人才。外出奋斗、事业有成的农民工恰恰是一方富矿，他们既有眼界，又懂乡土。古话说得好，何必寻寻觅觅，蓦然回首，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。

　　官员是人民的公仆，优秀的农民工肯定会比某些“空调间长大”的官员体会得深刻。阳光晒黑了他们的皮肤，更磨练了他们的智慧。如果地方政府可以“筑巢引凤”，笔者认为，这批农民精英肯定是田野里最活跃的一群。

　　一顶官帽不算啥，但是遂宁此举打破了身份制度，不得不让人叫好。一些地方的官员选拔总是让老百姓“高深莫测”，选谁不选谁少数人说了算，甚至跑官买官成风，公选变成了“内定”，廉政沦落为腐败。

　　如今遂宁敢于面向外出务工农民公选，实际上给了一个零起点的考试和竞争平台。剥去了身份、地位、背景、关系，留下的是赤裸裸的实力和干劲。等级观念靠了边，能力实践说了算。

　　震动不仅在官场，在笔者看来，最大的意义在于可以唤醒相对弱势群体的“参政意识”。遂宁现有109万农民外出务工，占遂宁全市总人口的1/4强，占农村劳动力的72%，如此庞大的群体不应该成为“沉默的大多数”，这个群体也需要“代言人”。

　　政治不是“花架子”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？我们的政府需要精英，需要专家，需要科学培养的“正规军”；也需要像优秀农民工这样在市场经济中摸爬滚打出来的“野战军”。

现有公务员考试录用制度需要改革

■　肖 华

　　遂宁市为什么要从遂宁籍外出务工及返乡创业优秀农民工中，定向公开选拔3个副科职领导干部，恐怕有两个重要原因。一是农民工很多，在这些农民工当中，有许多是人才。二是现在的公务员考试中，往往是很难从农民工中选拔出人才的。

　　其实这样的状况，并不是遂宁市一地的现象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与国家统计局联合发布的《2008年度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事业发展统计公报》显示，2008年末全国农民工总量为22,542万人，其中外出农民工数量为14,041万人，可是在每年的公务员招考中，有多少农民工考上公务员呢？有多少农民公被公选当上干部呢？全国1/6左右的人口几乎与公务员考试无缘，而且这些人大多数是中青年人，很多都是经过锻炼有能力的人，这不能不说是我们在干部选拔和公务员录用方面的一个遗憾。

　　现在遂宁市从遂宁籍外出务工及返乡创业优秀农民工中，定向公开选拔3个副科职领导干部，应该是一个创举，释放出了很多的积极意义。但是即使这样，笔者还是认为与其从民工中公选干部不如进行公务员考试改革。现在之所以从民工中定向公选干部，说明了我们的考试出了问题。在现在的公务员考试中，不能从优秀的民工中选出人才，这才是问题的根本。如果不从根本上去解决这个问题，而是从民工中定向公选干部，只能是治标，不是治本之策。原因很简单，从民工中公选干部，不具有长效的作用。可能今年能这样，明年不一定就这样，更重要的是，从民工中公选干部，为什么不能从农民和工人等群体中也定向选干部呢？

　　当前影响从民工中招录公务员的主要问题恐怕有两点，一是学历限制。现在公务员考试一般的都要本科以上，即使低的学历，也要专科。可是很多民工都没有这么高的学历，这已经把绝大多数民工排除在外。其实，学历和能力并不挂钩，农民工出去后通过市场经济的洗礼，更加熟悉市场、经营管理，这些是无法通过学历反映的。因此，在很多岗位上我们完全可以再降低一些学历要求，让更多的农民工等群体能跨进公务员考试的门槛。

　　二是考试内容上有问题。我们公务员的考试中与农民工相关的东西并不多，但我国有2亿多农民工，如何服务农民工，应在公务员考试中就有所体现。可是事实上并不是如此，我们的考试内容和实践脱节，往往会造成死背书的人容易考上，而对有实践的人却不利，这是我国公务员考试最大的问题。每年公务员考试前，公务员培训很是火爆，可是几乎看不到有人为了考公务员去实践当民工或农民，提高自己的实践能力。这不正是说明，在公务员考试中，实践能力并不重要吗？所以，在公务员考试中，对越是有实践能力的群体，如农民工越是不利的。

　　从农民工中公选干部，虽然有很大的好处，但应当只是目前的权宜之计，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，恐怕还是要对当前公务员考试进行改革，真正把有能力的人选录到公务员队伍中。否则从村干部、从农民工招录国家干部的定向群体不会扩大，这恐怕会影响公务员考试的公平，还会带来其他很多问题。